何颂俞南晓完整版

何颂俞南晓完整版

作者乔有里

都市言情440万字连载中2022-04-2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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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虽然是朋友关系》是乔有里所著的一篇现代治愈言情小说,这篇小说主要讲述的是每个人的爱情观都不一样,对于俞南晓来说比起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,她更向往细水长流的平淡生活,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生活会是何颂带给她的...展开全文

《虽然是朋友关系》是乔有里所著的一篇现代治愈言情小说,这篇小说主要讲述的是每个人的爱情观都不一样,对于俞南晓来说比起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,她更向往细水长流的平淡生活,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生活会是何颂带给她的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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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本来正侃侃而谈的一桌人顿时静了下来。

  场面的尴尬程度仅次于有人在KTV对着话筒放了个屁。

  “神经病啊!”

  过了好久,邻桌的学生终于反应过来这句“吵死了”是冲他们来的,满脸疑惑地反击了一句,顺带飞来好几刀白眼,“我们说我们的,关她什么事哦,那个阿姨是葫芦娃吗?耳朵这么灵!”

  俞南晓:“……”

  好吧,是她理亏在先。

  并且介于和对方已经是需要用“阿姨”这个称谓作区分的年龄跨度,拉开战线多少显得小家子气,于是乎对方一拳柔柔打在了棉花上,连反弹的力道都稍欠。

  空气冷却了下来。

  但话题总算是没有再继续了。

  俞南晓见好就收,把手缩了回去。

  不动声色地环视周围一圈,大家的脸上摆出了心照不宣的尴尬,一时间整个茶馆只有零碎几声杯子碰撞茶碟的脆响,安静来得有些不同寻常。

  还有人夹杂着意味深长,多看了她两眼。

  这声喝止来得是挺无理取闹的。

  但她就连辩解都无从开口。

  何颂嘴唇张了张,刚想说点什么,就被沈路安抢先开了话口,像是给陷进沼泽的车轮微微施了点力,就把这一段小插曲轻巧地翻了篇。

  但接下来的时间里,她的不自在几乎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。虽然必要时她能很不要脸,但大概是今天状态不佳,愣是扯不出一点死皮赖脸的韧劲。

  何颂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。

  茶杯一推,他站了起来。

  “不好意思,我们稍后还有点事,今日就先行一步了。”何颂环视一周,饱含歉意地向众人辞行,最后将视线重新落回了她的身上。

  -

  好不容易从逼仄的室内逃了出来,等重新呼吸到流动的空气时,俞南晓用力地施展了一下双臂。

  何颂走在她的后面,脚步稍微快一点,走到了与她并排的位置。

  “这是在拥抱大自然?”

  俞南晓冷笑了一声:“阿姨我年纪大了,坐久了活动活动筋骨,你有意见吗?”她在“阿姨”两个字上意有所指地加强了重音。

  “不敢不敢。”何颂斟酌了一下措辞,这个微妙的停顿显得接下来说的任何话都显得刻意。

  俞南晓打开车门的手下意识地微微一滞。

  半晌,她似乎听到他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。

  “其实也没关系的。”何颂说,“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,我——”

  话没说完。

  打断他的是重重的摔门声。

  两个人并肩坐在车里,这个时候,俞南晓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。

  但这并不妨碍她突然有点胸闷。

  像她这种极度随心所欲又自私得明目张胆的人,自诩没什么道德底线,但凡头顶上落下什么无妄之灾,保证是第一个拎着裤子出逃的那个,就更别提想要守护世界和平庇佑苍生了。

  让自己活下去吧,你顾不上别人的,人各有命。

  但是就那一瞬间,甚至可能何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。

  他下意识流露出来的悲伤,会让她没来由的心慌。

  像是在日光的映射下近乎透明的茎脉,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易碎感,仿佛再炙烤久一点,就要蒸发成两三道寂寂的白烟。

  良久,她说:“好,就算我多管闲事,行了吧?”

  说完,俞南晓撑着下巴看窗外,有一盏路灯冒着“滋滋”的响声,在断气边缘苦苦挣扎,她却突然觉得这盏灯炽得晃眼。

  “我不是怪你的意思,今天你不是来工作的吗?你明明不喜欢这种场合,眼看都坚持这么久了……”何颂局促地用指尖挠了挠脸,眼神颇有些小心翼翼,再强调了一遍:

  “我真没有怪你的意思。”

  何颂感受到她在生气,却偏偏不擅长哄人。

  俞南晓把头转了回来。

  她说:“也就是今天业务没来得及开展成功,不过倒也无所谓了……”

  何颂皱了下眉头。

  “怎么会无所谓呢,这回岂不是白来了。”

  “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。”俞南晓活动着自己的五官,极力使僵硬的笑脸复原成原来的刻薄,“不过我真很讨厌喝茶,比起喝茶我宁愿用板蓝根漱口,尤其是这里的茶还卖得天价,这真的不是用主办方的眼泪泡的吗?”

  何颂乐了一声。

  他手攥着钥匙,迟迟没有发动。

  良久,他低声说:“不过说真的,谢了。”

  “你跟我说什么谢,我会难过的啊。”俞南晓无所谓地摆了摆手,“肚子饿死了,走吧,真谢谢我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,你请我去哪里吃点?”

  何颂说:“那就得看你了吧?反正我的提议都会被你嫌弃。”

  “吃什么都可以吗?”

  “看在某人今天诸事不顺的份上。”又是习惯性思考的动作,然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,“趁我还没后悔之前,快带路。”

  “Yes,那我就不客气了!”俞南晓立刻喜滋滋地打开地图软件,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,生怕对方反悔似的重复了一遍,“是你说的,吃什么都可以啊!”

  何颂笑了笑,应了声好。

  系好安全带,又感受到上衣口袋震动了两下。

  他掏出手机,是来自沈路安的一条微信:

  “刚刚那位俞小姐的微信,方便推给我一下吗?”

  -

  接下来的几天,俞南晓都以反人类的高工作强度运转着。

  有新栏目的宣传和造势,电子刊的预售等等琐碎需要操心,直接导致的结果是,生理期直接翘了一个月班,连放屁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,甚至阖眼都胆战心惊的,生怕自己两眼一闭再一睁,就可以看见黑白无常正铐着锁链带自己走向阴间。

  于是平时路过办公室都恨不得先给自己打个码的杂志社众人,在某一天路过时也不约而同地放缓了脚步。

  员工A:“天哪,主编今天又是素颜吗?!

  员工B:“OMG,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,她那件高领毛衣已经穿了整整一个礼拜了!”

  ……

  OK,她自己都无比怀疑脱下那件毛衣稍微抖一抖,就能引起远方不知何处的一场沙尘暴。

  但也有好事。

  比如说,大名鼎鼎的Luan老师,在茶会后的某一个上午主动要求与她合作。

  问起原因,沈路安给出的说辞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。

  “如果能跟懂我的人合作,总觉得应该会很愉快。”他顿了顿,又说,“当然了,如果能从读者角度和我多多交流,我会更感激不尽。”

  “这是我的荣幸。”俞南晓答应得很爽快。

  沈路安:“如果方便的话,我们讨论的时候也能顺带用个便饭……”隔着电话线,他在耳边轻笑一声。

  “我是说,我现在刚好路过你们杂志社。”

  俞南晓在少眠的催化下有点混乱。

  这个完全可以用Yes or No解决的判断题,她思考了有足足半分钟那么长。

  最后她无意瞥了一眼落地窗,又瞬间恢复了理智——

  玻璃倒映出的女人,仿佛刚刚才从非洲穿越完撒哈拉沙漠后徒手爬回国,而她需要极力控制才没有一脚踹碎这块诚实的窗户。

  脸上的灰白就好像日历那一栏明明白白写着:今日忌——见人。

  “……不了,我还有些工作没完成。”她梗了一下,语气仿佛真的很失望的样子,“等这段时间工作告一段落吧,应该是我请沈先生吃饭才对,毕竟是帮了大忙。”

  “好吧。”沈路安顺利地接受了这个说辞,“老实说,我对俞小姐你挺感兴趣的,毕竟我写了那么多本书,也算是见了不少人吧,说最喜欢《玫瑰棋牌》的,你还是第一个。”

  他有意或无意地停顿一下,随即道:“事实上我本人也最喜欢那个故事,你说巧不巧?”

  “诶?”

  他说出“我对你挺感兴趣”的语气,和逛淘宝看到心动商品时果断加入购物车的姿态没什么区别。

  说不定还要更果断一点。

  这种不拐弯抹角的坦诚让俞南晓觉得新奇又轻快。

  她忍不住问他:“有没有人说,你说话很直接?”

  “经常,而且我经常因为太过耿直得罪人。”电话那头的沈路安哈哈大笑了起来,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这点而感到苦恼。

  等挂断了电话,助理薛白才推门走了进来,看见她的一瞬间很明显愣了片刻。

  她直接问:“有什么不对吗?”

  “没有……”薛白迟疑了一下,才补充道,“不过俞主编,似乎今天心情不错。”

  椅子转了半圈,俞南晓重新瞥了一眼玻璃。

  那里只能映出模模糊糊的轮廓,但那个嘴角弧度分明是上翘的吧,虽然看不真切,但笑意是很明显的,映衬出一种平时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柔和。

  地平线末端有大片流云,有红霞摇曳,洋洋洒洒地铺在天上,装点成稀松平常但异常生动的风景图。

  她小声嘀咕一句:“可能是因为今天的天气还不错。”

  “啊?”小姑娘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。

  俞南晓抬手揉了揉后脖颈。

  “我的意思是,大概是快告一段落了吧,总算见到曙光了。”椅子转了半圈又转回原位,“不过真不是我说,我刚审了其中一篇交上来的终稿,光看前三段就出现了六个人名,老天爷,我不是来看百家姓的!”

  ……

  回车键最后敲定的时候,她脸上的悲□□彩已经完全不像是在发送一封邮件回复,而是提交一份离婚协议书,顺带摁下一个蓄势待发的炸弹按钮。

  能做的已经尽力了吧,接下来就只剩下去寺庙烧香和行善积德了。

  俞南晓把电脑合上,仰着头,长长出了一口气。

  这才发现房间一片漆黑,原来是她打从回来开始就火急火燎,一直忘了开灯。

  在这个时候,空荡荡的胃终于揭竿起义,在长久的漠视后终于找回了存在感。

  她伸了个懒腰,摸出了手边最后一桶杯面。

  厨房里,俞南晓迷迷糊糊地想,她现在比起缺觉的疲惫,好像是麻木占比更多一些。若是再不阖眼,明天一早开车上班的时候,她一定能一脚油门撞出一个史无前例的早高峰。

  冥冥之中,好像刻意要强化她的悲□□彩似的,她倒热水时稍一走神,开水就这么顺势浇在了她的手背上。

  俞南晓狠狠倒抽一口凉气,往后弹了几步,忍不住骂了句脏话。

  与此同时,手机屏幕亮了起来。

  俞南晓正对着烫伤的地方直冲凉水,疼得龇牙咧嘴,可瞥见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福利院的陈姨,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么多,赶紧先接了起来。

  只是“喂”的音节刚刚在喉咙里成型,阿姨就急急忙忙地堵住了她的话口。

  她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好足够的应急措施,就在手背的刺痛和准备宵夜的仓促中挨了当头一棒——

  “南晓啊,你快回来,你妈给送急诊了!”

  俞南晓两腿一软,混乱中撑住厨台,这才勉强没有摔倒。那块被开水浇过的地方好像更烫了。

  “什么情况?”

  陈姨急得话都说不清:“好像是什么阑尾穿孔……总之你快来。”电话那头那边鸡飞狗跳的,“你妈一开始还不准我给你打电话!”

  俞南晓问清楚医院地址,火速拎出了出差时惯用的小箱子。

  看了眼手机屏幕,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半。

  她家在离这里不远的小县城,走高速三个钟头就能到。

  小县城的发展前景有限,跟省会城市自然不可相提并论,大学毕业之后,她就在这座城市定居下来,算来算去已经十多年。

  更何况,母亲周秀萍年轻的时候就爱往慈善机构跑,从学校小卖部退休后,更是一门心思扑在了孩子堆里,身子骨一直硬朗得很。

  她早年丧夫,生活上也独立自持,完全不需要人操心。俞南晓这几年一直放心地忙于事业,偶尔驱车回家,多半也是直奔福利院。

  挂了电话以后,俞南晓脑子里一直乱糟糟的。

  幸好这个节点收尾工作也差不多了,带几件衣服,电脑也要带上,得在路上发邮件安排一下这几天的后续工作。

  还要带点什么……

  眼前毫无征兆地突然晕眩起来。

  坐下床角的一瞬间,手机便从拳缝倏地砸在地上,重重一声响,把这个夜晚生生摔出了苦难的味道。

  大概是已经困到意识恍惚的地步,下一秒她回过神来的时候,捡起的手机已经拨了号,身体和大脑分道扬镳,擅作主张替她解了围。

  在她挂断之前,电话先一步被接听了起来。

  紧接着是何颂的声音。

  “怎么了?”

  俞南晓支支吾吾了半天:“嗯?啊,没什么大事……就是陈姨刚刚来电话,说是我妈送急诊了。”

 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。

  隔着电话线,俞南晓听见何颂轻轻吸了一口气。

  “这还叫没什么大事,刚刚送过去的吗?”已经同步听见了穿衣服时窸窸窣窣的布料声,“你等会儿,我马上过来!”

  俞南晓嘴唇张了张:“其实也不用……”

  回应的是一阵急促的忙音。

  人的情绪有的时候很微妙。

  这件事情说小不小,说大也委实不大,归类于这个年龄段躲不掉的一环。

  俞南晓毫不怀疑,就算是她一个人,也能井井有条解决一切。

  但她还是会被某个画面触动。

  哪怕那个画面很不浪漫——他顶着凌乱的头发,眼下的乌青,从坡道下方气喘吁吁跑来的时候,甚至可以说是狼狈,浓缩了生活中所有的疲惫和不堪。可眼里本来是干燥的,突然就有湿意涌上来了。

  像是有一只冰凉的触角在催化着她的泪腺,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。

  还没等她回神,何颂已经跑到跟前。

  他拿衣袖蹭去了额角细密的汗,气喘吁吁地:“查出来是什么问题了吗?”

  俞南晓吸了吸鼻子,轻声说:“阑尾穿孔,化脓了。”

  何颂:“那估计得去住几天,你东西都带了吗?”

  俞南晓指了指身后,小箱子还乖乖在楼梯口原地待命。

  “我也呆不了太长时间,”她说,“只能等病情稳定点之后再找个护理。”

  何颂把小箱子拎了过来,抬抬下巴,示意她开后备箱。

  “我去照顾周姨几天吧,老人家,伤口恢复慢,再说这几天她都只能吃流食,身边总不能没个人。”

  俞南晓出于本能地要拒绝,“你学校那边不好请假,我自己去就行了,你回去吧……”她这么说着,边伸手想把箱子抢回来,却发现箱子在他手里纹丝不动。

  她加重了力道,对方依旧没松手。

  感受到何颂的目光,俞南晓索性撒手退后一步,抬起眼,尽量镇定地迎上他的眼睛。

  万籁俱寂的深夜,那双平日里总透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涌现出些许不同寻常的情绪,因而在夜色的渲染下显得更加清亮,又格外陌生。

  她能看到那双眼睛里倒映出完整的自己。

  “俞南晓。”过了一会儿,他开口叫她的名字。

  “到!”俞南晓故作轻松地歪一些脖子,推搡了他一把,“你别这么严肃啊,被人看到了,估计还以为我们在商量去哪里抛尸。”

  何颂淡淡看了她的手背一眼。

  他难得皱起了眉,“你认真点,我没跟你开玩笑。”

  语气不重,她却笑不出来了。

  说完,何颂又有点后悔,脸上的严肃柔和了大半,连带着原本因为担忧难免生硬的语气都软了下来。

  “再说了,我又不是为了你,是为了周姨。”他干脆直接把她手里的钥匙抢了过来,拎起箱子塞进后备箱。

  准备上车的时候,他回头,看她还站在原地没动,向她摆了摆手。

  “不走吗?”

  夜里的风很大,把他的句子也吹得轻,像卷走一层纱。

  没有人回答。

  半晌,俞南晓撑着眼睛,极缓极慢地蹲了下来。

  出现眼下这种情况,何颂显然没有料到。

  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,他突然有些心慌。

  他慢慢走过去,也跟着蹲了下来,与她形成了一个平视的角度,在注意到她眼角渗出的一点眼泪时,毫无防备地愣住了。

  这是……在哭?

  俞南晓手死死捂着眼睛,觉得有点丢人。

  其实她也并不是真的想哭,只是太累了,眼泪是她身体释放压力的一种本能。

  可对于何颂来说,这是全然陌生的一种情况,他嘴唇微动,半晌抬起手,却好像沉重得被灌了铅。

  手指在空中攒成拳头,又舒展开来,仿佛在某道屏障后面犹豫不决。

  如此几个来回。

  最后,何颂伸手拍了拍她的背。

  “这就哭了?”他在她耳边轻声说,可格外轻的声线比起安慰更像是哄骗。

  “你先睡一觉,我来开车,好不好?”

  就是拥有能平息一切惊涛骇浪的,温柔的语言。

  好像即使下一秒就要迎来世界末日了,丧尸在门口“咚咚”撞着比纸片更脆弱的门,全世界都在释放“你要死了”的信号也是没关系的,没什么好怕的,他会解决这一切的不是吗?

  他会让世界变好的,不是吗?

  -

  在精神紧绷的长时间鏖战后,虽然是睡眠地点不够理想,但她总算拥有了一个短暂的好眠。

  唯一的缺点是做了梦。

  梦里应该是她十三岁的时候吧?

  为什么这样不确定呢,因为前一天夜里,也就是她十三岁生日的那个晚上,在工地上突发心梗的父亲在手术台上彻底咽了气。所以她也不能确定这场十三岁究竟是顺从地跨过,还是干脆自欺欺人地当作它永远不会到来比较好——起码这样父亲还有一线生机。

  她隐隐记得父亲原本是有救的,估计是书写命格的家伙恶意地想要收走他的生命,但又觉得罪不至死,最后还是心软了一把。

  但手术台的灯暗了,医生和护士塌着肩膀走了出来。

  她茫然地站在一块白布前,眼神迟钝的涣散着,迟迟没有掀开的勇气。

  推他出来的医生后退一步,顺着白花花的墙壁滑下来,然后重重砸着自己的额头,使出了要把拳头摁进脑门的劲儿。

  他是小县城里有名的医生,偶尔会容光焕发地出现在小县城的晚会上,但此刻整个人的力气都托付给了医院雪白的,没有一点人气的墙。

  还是护士先一步蹲下来抱住了她,魔怔似的将她瘦小的身子拥入怀里,不停地重复着“对不起”,像是祭祀时某种苍白又平板化的仪式。

  护士身上消毒水的气味很难闻,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搅得她自然而然一阵反胃。耳边撕心裂肺的哭声来自她的母亲,周秀萍浑身透着一种摇摇欲坠的脆弱,但哭声只持续了一阵就平息了。

  倒下得也十分顺理成章——她已经一个礼拜没睡过一个好觉。

  刚刚满十三岁第一天的俞南晓没有哭,没有大吼大叫,没有一切失态,她只是觉得这一切来得不真实,空洞且麻木地被迫接受了一切。

  但她的难过是真实的。

  遇见何颂是在这之后的第二个夜晚。

  不太美好的开端,她在医院的楼梯口摔了一跤。

  摔得不重,只是手肘破了点皮,甚至疼痛都来得很迟钝。

  她没有急着爬起来,在地上慢慢地蜷起身子,然后抱住膝盖。眼下的空地上躺着一块被随意扔掉的糖纸,上面残存了一点黏腻的甜,一群蚂蚁在上面混乱地打着圈。

  第一滴眼泪猝然顺着眼角“啪嗒”打了下来,泅开一团深色的水渍。

  这滴眼泪打散了三只蚂蚁行进的队伍,其中有一只手足无措,在原地茫然地打转。跟她一样处境的茫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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